
劉慶寬在北京2022年冬奧會正賽期間在崇禮提供技術保障,這是技術保障任務結束后,收拾現(xiàn)場用到的工具。 柴曉兵供圖
河北日報記者 周聰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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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,一種空氣流動所引起的、最常見的自然現(xiàn)象之一。但提起風工程、風洞試驗,相信對很多人來說,是一個非常陌生的領域。
北京2022年冬奧會上,在張家口賽區(qū)云頂滑雪公園的自由式滑雪空中技巧和U型場地技巧兩個場地旁邊,白色高大的防風網(wǎng)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。
“名聲大噪”的防風網(wǎng),也令它的研發(fā)者——石家莊鐵道大學風工程研究中心主任劉慶寬,站到聚光燈下。
作為一個深耕風工程領域20多年的研究者,劉慶寬是如何與“風”結緣的?他的風工程研究,又將讓我們看到哪些鮮為人知的風的奧秘呢?
【人物名片】
劉慶寬,石家莊鐵道大學風工程研究中心主任,河北省科協(xié)常委,河北省僑聯(lián)僑界專家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兼秘書長。深耕風工程研究領域20多年,帶領團隊累計完成了國內(nèi)外300多項超高層建筑、大跨度結構和大跨度橋梁的抗風專項研究,獲得多項省部級科技獎勵。
因冬奧防風網(wǎng)“廣受關注”
“貴項目作為本屆冬奧會重要的科技支撐力量……表現(xiàn)出非凡的科技責任擔當……展現(xiàn)了一線科技工作者的風采!”
7月17日,石家莊鐵道大學風工程研究中心主任劉慶寬,在朋友圈分享了一份他收到的“喜悅”——兩封來自科技部的感謝信。
信中,科技部科技冬奧領導小組對“冬奧會室外雪上項目場地防風網(wǎng)關鍵技術研究”項目組,以及作為項目組帶頭人的劉慶寬表示衷心感謝。
談到“冬奧會室外雪上項目場地防風網(wǎng)關鍵技術研究”,可能大家并不熟悉,但要說到“冬奧會防風網(wǎng)”,估計已經(jīng)無人不知、無人不曉。
將賽場的風速控制在每秒3.5米以下;厚度僅有4毫米卻能承受20噸的拉力;在防風的同時,還兼有透光、抗紫外線、阻燃、耐低溫等多項特點……
北京2022年冬奧會上,在張家口賽區(qū)云頂滑雪公園的自由式滑雪空中技巧和U型場地技巧兩個場地旁邊,白色高大的防風網(wǎng),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。
這項技術不僅打破了國外壟斷,還得到了國際雪聯(lián)等專家的一致認可和高度評價,正式比賽階段,肖恩·懷特等多位知名運動員也對防風網(wǎng)給出了高度評價。
“名聲大噪”的防風網(wǎng),令劉慶寬和他的風工程團隊,站到聚光燈下。
“要不是防風網(wǎng)亮相冬奧會,不會有這么多非本領域的人知道,在河北,在石家莊鐵道大學,有我們這樣一個風工程研究中心。”劉慶寬笑著說。事實上,自2009年建成以來,劉慶寬已經(jīng)帶領他的團隊累計為300多個國內(nèi)外重大工程進行了專項研究。
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冬奧防風網(wǎng)的研發(fā),是他們的一次“厚積薄發(fā)”。
在石家莊鐵道大學風工程研究中心的一間展覽室,擺放著許多建筑模型。模型上,密密麻麻地分布著很多寫著號碼的標記。
“這叫測壓孔,風吹過來,它能感受到風的脈動壓力。”抬起模型,只見里面是一束細粉條一樣的管線,劉慶寬解釋,每根管線都對應著一個測壓孔,測壓孔將感受到的壓力通過管線傳到傳感器上,最終傳入電腦,隨后他們便可以在電腦上進行風的受力分析。“把一些試驗模型安裝在風洞中進行測壓、測力、測振等不同種類的風洞試驗,我們能夠?qū)υ囼瀸ο蟮目癸L性能進行評價,以此為依據(jù)達到優(yōu)化設計、消除安全隱患的目的。”
自2009年組建風工程研究中心,13年里,劉慶寬已經(jīng)帶領團隊累計為國內(nèi)外300多項大跨度橋梁、超高層建筑、大跨度空間結構和工業(yè)產(chǎn)品做過這樣的風洞試驗,其中不乏洛陽市奧林匹克中心、三亞河心島橋、重慶亢谷大橋、石家莊火車站等城市地標建筑。
此外,劉慶寬帶領團隊主持國家級、省部級科研項目20余項,參編國家和行業(yè)規(guī)范5部,在國內(nèi)外學術刊物上發(fā)表SCI、EI檢索論文100多篇,在國際和全國學術會議做大會特邀報告10多次。
2013年、2021年,他們兩次獲河北省科技進步一等獎。
正因此,首鋼大跳臺、新首鋼大橋、京雄高速永定河大橋……近年來,請劉慶寬和其團隊“把脈”的橋梁和建筑越來越多。
“大家覺得風不是回事,其實它一直是回事”
“全球風災及次生災害的經(jīng)濟損失占自然災害總損失的85%,旱澇、火山、地震、海嘯等所有其他加起來,總共只占15%。”
7月14日,跟劉慶寬 一見面,他便站在風洞實驗室一張風災害展板前,介紹了這樣一組數(shù)字。
“全世界風災害最嚴重的國家中,我國排第二。”緊接著,劉慶寬又說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數(shù)字。
風,一種空氣流動所引起的自然現(xiàn)象。
我們似乎很少將風與災害聯(lián)系在一起,更不會想到,風災害竟會在我國造成如此大的經(jīng)濟損失。
“強風對土木工程的影響,主要集中于大跨度橋梁、超高層建筑、大跨度空間結構。這三種結構,在我國的數(shù)量是很多的。”
劉慶寬介紹,從跨越能力來說,懸索橋、斜拉橋、拱橋、連續(xù)梁橋是跨度最大的四種橋型,每一種橋型的跨度最大的前十名中,有一半以上都在中國。拿超高層建筑來說,世界最高的100棟超高層建筑中,5年前就已經(jīng)有半數(shù)以上在中國建成,現(xiàn)在這個比例更高。還有一種是大跨度空間結構,像機場、體育場館、文化場館等。“這些長、高、大結構受風的影響明顯,因此,需要進行大量的抗風的研究。”
事實上,最初聽到風工程這門學科時,不僅是我們非專業(yè)的人,就連劉慶寬本人曾經(jīng)也不了解。
劉慶寬今年51歲,1990年考入石家莊鐵道大學時,國內(nèi)長、高、大建筑很少,風工程研究也少,大學課程中很少提到風工程研究。最初聽到橋梁抗風研究時,劉慶寬覺得這個專業(yè)特別小眾,心想“能跑火車、跑汽車的橋梁會怕風嗎?研究這些有什么用?”
可誰也沒想到,幾年之后,劉慶寬竟也踏入了橋梁抗風研究的行列。
2002年,劉慶寬獲得公派留學日本讀博機會,進入日本京都大學攻讀博士學位,研究方向是斜拉橋斜拉索的風雨振問題。
之所以選擇橋梁抗風,劉慶寬當時咨詢了很多老師。
劉慶寬解釋,風工程研究和國家的經(jīng)濟、土木發(fā)展密切相關。
風工程研究最早出現(xiàn)在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的美國,當時,美國修建的舊金山大橋,全長有1300多米。二十世紀四十年代,建成僅幾個月的美國塔科馬大橋因大風引起振動并垮塌,引起專業(yè)人士的重視,逐漸發(fā)展起風工程這門學科。伴隨著歐洲在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大規(guī)模土木建設和日本在二十世紀七八九十年代大量高樓的建設、本州四國間三條本四聯(lián)絡線上許多大跨度橋梁的修建,風工程研究發(fā)展很快,應用也越來越廣。
留學日本時,中國經(jīng)濟也已經(jīng)呈現(xiàn)出迅猛的發(fā)展勢頭,這讓劉慶寬意識到,“國內(nèi)的抗風研究一定會有很大的需求和應用。”
事實證明,這個判斷沒錯。
2007年1月14日,劉慶寬學成歸國,回到石家莊鐵道大學。很多老師也好奇劉慶寬在日本學了什么,聽說是“學的風”,大家都難以置信:“風有什么好學的?”
劉慶寬回答:“風的危害很大,甚至能把火車都吹翻了,日本已經(jīng)發(fā)生過30多個強風導致列車傾覆的事故。”他的話仍引得大家紛紛搖頭。
出人意料的是,僅僅一個多月后,當年的2月28日,從新疆烏魯木齊開往阿克蘇的一列火車,真被大風吹翻了。
在學校領導的大力支持下,2007年11月,石家莊鐵道大學風洞實驗室籌建項目正式立項。
“原來大家只是覺得風不是回事,其實它一直是回事。”在劉慶寬看來,風洞實驗室的加速推進,既有學科發(fā)展的需要,也有經(jīng)濟發(fā)展需求的推動。
風工程研究中心成果展覽室的一面墻上,貼滿了劉慶寬帶領團隊做過的抗風研究的照片,共計168張。這些照片,集聚了國內(nèi)各類大跨度橋梁、超高層建筑、藝術中心等。
“在上大學時,燕春飯店在石家莊都算是很高的樓了。”在過去的20年里,劉慶寬在自己的專業(yè)領域,一路見證著中國經(jīng)濟和土木工程的飛速發(fā)展。
“項目越多,我們就把照片打印得越小,這樣我們就能貼上無數(shù)張照片。”取下一個固定照片的紐扣磁鐵,劉慶寬笑著說,之所以選擇用紐扣磁鐵固定照片,是因為以后墻上的照片只會越來越多,這樣更加方便移動照片的位置,他相信,伴隨著中國經(jīng)濟的高速發(fā)展,照片墻的地標建筑將會越來越多。
用精準數(shù)據(jù)尋求技術突破
7月14日,石家莊鐵道大學。
趁著放暑假,位于學校西南角的一處“廠房”一樣的建筑,正在緊張地進行外圍施工。推開厚重的鐵門,只見一座像管廊一樣的綠色大型科研儀器,“盤踞”在這間巨大的“廠房”內(nèi)。
這里,便是石家莊鐵道大學風洞實驗室,而這個綠色的大家伙就是風洞。
這是國際上第一個回直流可變、雙實驗段的風洞設備。
劉慶寬解釋,該風洞的兩個拐角部分可以從主體結構上挪開,將風洞由回流的結構變成直流的結構,可以做風雨風雪風沙類的試驗。兩個拐角結構移回至主體結構上,風洞就又會變成一個回流風洞。這臺設備不僅能模擬出最大風速可達80米/秒(超過32.6米/秒就是12級風)的強風,還能模擬從毛毛雨到大暴雨的各級雨強的降雨……
這別出心裁的設計,就出自劉慶寬之手。
“當時連房子、建風洞、買設備,一共是800來萬。現(xiàn)在看起來這個簡直經(jīng)濟得不得了。”劉慶寬說,當時這也是學校單筆投資較大的一個設備項目,“所以當時在設計風洞的時候,我們就想著怎么才能又省錢,又能功能多。”
同樣是為了省錢,當時為了能找到質(zhì)量又好又便宜的鋼材,劉慶寬前后共聯(lián)系了50個賣鋼材的商家——“26個商家我們?nèi)ガF(xiàn)場看了,另外24個商家我們在網(wǎng)上了解了詳情并打電話進行仔細詢問,反復比較鋼材的類型、質(zhì)量、產(chǎn)地、庫存等各類信息。”
2009年4月,石家莊鐵道大學風洞實驗室建成。但彼時劉慶寬壓力更大了,“實驗室建成了,后續(xù)的研究能不能跟上?能不能承接到有影響力的項目?”
尤其是在國內(nèi)已經(jīng)有不少985、211大學形成了業(yè)績豐富的風工程團隊的背景下,在一個沒有風工程研究基礎和積累的大學、團隊只有一名老師加幾個碩士研究生的情況下,在國內(nèi)風研究領域闖出一番名堂,難度可想而知。
2011年結束在美國德州大學和湖南大學的博士學習,和夫人一道加入風工程研究團隊的老師劉小兵,經(jīng)歷的正是研究中心起步時的艱難歲月。
“當時學生也少,從模型制作到抗風試驗,都是劉教授自己上手。”令劉小兵印象最深的是,好不容易接到一個項目后,劉慶寬在給對方拍試驗照片時,總會把整個風洞打掃得一塵不染,“生怕拍出的照片不好看。”
不過,劉慶寬帶領團隊能取得現(xiàn)在的成績,靠的不是這些表面功夫。
“做抗風實驗,就好比是給建筑拍CT,但CT拍得準不準,受到很多因素的影響。”劉慶寬解釋,從風場模擬到模型精度,從測試點的布置到傳感器的選用,從數(shù)據(jù)采集到分析處理,許多環(huán)節(jié)的細節(jié)都會直接影響數(shù)據(jù)測量和計算的準確度,處理不好,個別情況下甚至會引起數(shù)倍的偏差。
團隊做過一個東南沿海地區(qū)的電廠大跨度煤棚鋼結構的風洞試驗項目。
最初,這個項目沒有做風洞試驗,有專家建議風洞試驗后再進行工程設計。
“我們做完后,結果顯示風荷載比原來擬采用的設計值小很多,能省下來不少建設費用。”劉慶寬說,令人沒想到的是,采用風洞試驗成果進行結構設計并建成的工程竣工后不久,當?shù)鼐陀袕娕_風經(jīng)過,而且煤棚還位于風力最強的地區(qū)。當?shù)夭簧俳Y構都不同程度地被吹壞了,但這個大跨度結構卻沒有任何損壞,相當于剛剛建成就經(jīng)歷了50年一遇大風的考驗,結果令各方都很滿意,這個工程還獲得了中國鋼結構金獎。
“我們一直特別追求數(shù)據(jù)的精準性。雷諾數(shù)效應、試驗技術等方面,在國內(nèi)的風研究團隊中我們也是很有特色的。”劉慶寬說。
但風工程研究,不僅僅是“拍CT”這么簡單。既要找到病根,又要開出藥到病除的藥方,才能完整解決問題。
斜拉橋的風雨振,一直是困擾大跨度斜拉橋的一個難題。
國內(nèi)某座大橋剛建成時,當時為了減輕振動,采取的措施是在斜拉索下端安裝阻尼器,但沒想到大橋還沒通車,斜拉索的振動便把部分阻尼器都振壞了。
“這就說明只安裝阻尼器還是不對癥,根治不了問題。”劉慶寬解釋,工程上的風問題,不僅要通過研究把病根找準,還得對癥下藥。有藥就把它配準,沒藥就要研發(fā)新藥。
針對斜拉橋的風雨振問題,近年來,國際上做了很多研究,普遍認為在斜拉索上加螺旋線對防止風雨振能起到不錯的效果。
“但螺旋線纏幾根,用多粗的螺旋線,纏繞間距多少?什么樣的參數(shù)既能控制振動,同時阻尼系數(shù)又最小?”劉慶寬解釋,控制振動意味著大橋具有安全性,阻力系數(shù)小意味著大橋具有經(jīng)濟性。而阻力系數(shù),跟大橋的結構參數(shù)、所在位置處的氣象參數(shù)等諸多方面的因素有關。帶著這些疑問,如今,他們已經(jīng)提出了一套完整的計算方法,而這些研究成果已經(jīng)成功地應用于多座大橋。
不僅是抗風研究,近兩年來,劉慶寬正逐漸將團隊的研究領域擴展到風能利用研究領域。
“風工程研究是一個實用性非常強的學科,我們的研究最根本的目標是服務于經(jīng)濟社會發(fā)展,同時,我們也希望用技術突破,為河北的經(jīng)濟轉(zhuǎn)型升級和國家重大設施建設貢獻科技力量。”劉慶寬表示。
(感謝石家莊鐵道大學、河北省歸國華僑聯(lián)合會對本報道的支持協(xié)助)
■編輯手記
細節(jié)背后的師風
采訪石家莊鐵道大學風工程研究中心主任劉慶寬歸來,記者談及了一個有趣的細節(jié):
劉慶寬對學生的要求很嚴、很細,而且涉及方方面面,“細致到什么場合穿什么衣服,怎么發(fā)郵件,怎么回短信,怎么打電話,接待客人時車上的座位怎么坐,等等。”甚至,純粹“工科背景+科研崗位”的劉慶寬專門把這些待人接物的要求和指導總結出來,編寫出版了一本書——《高校在校生實用交往技能與禮儀》。
近年來,河北日報“深讀周刊”采寫了很多高校教師,他們中,有聞名全國的專家、模范,也有名不見經(jīng)傳的普通高校教師,也聽說過各種各樣類似的“河北細節(jié)”:
以嚴格著稱的“太行新愚公”、河北農(nóng)大教授李保國,對學生的指導細致到連實驗記錄用筆都有具體規(guī)定,對論文中的標點符號也要逐一規(guī)范,很多研究生、博士生都被訓哭過。可細心的他也會悄悄地把研究生拉到一邊、指導一下年輕人的感情生活;曾任河北醫(yī)學院兒科醫(yī)學系名譽系主任的任秉鈞,困難時期被石家莊人待客的一根胡蘿卜感動而調(diào)入河北,直到古稀之年還經(jīng)常給本科生盯自習盯到晚上十點;帶領三位同事承擔全校1300多名學生的制圖課、每學期個人教學任務高達950多個課時的石家莊鐵道大學教授池建斌,即使只給一個研究生上課,也要一絲不茍地手繪圖例;從醫(yī)生崗位轉(zhuǎn)上三尺講臺的河北醫(yī)科大學醫(yī)學教育史教研室主任孫軼飛,到崗后做的第一件事是購買了全套的人教版高中教材,認認真真通讀一遍,以便搞清楚學生的背景知識是怎樣的、課應該怎么講學生才愛聽……
在這些不同年代不同學科的“細節(jié)故事”中,我們看到的是很多河北高校教師共通的一種師風——對學生細致入微的關愛。
高校教師是一種需要兼顧科研與教學的特殊職業(yè)。在現(xiàn)實生活中,我們看到,大多數(shù)高校教師,傳承了桃李不言、立德樹人的師風,從不缺乏關愛學生的具體細節(jié)和路徑。同時,毋庸諱言的是,科研已經(jīng)成為很多高校教師的主流任務,“講好一門課能折算成幾篇論文”也成為很多教師的無奈與糾結。理順教學和科研的關系,解決高校教師的后顧之憂,實現(xiàn)科研與教學的雙向促進,才是對師德師風的最好鼓勵與促進。文/河北日報記者 朱艷冰